转型中的信托如何监管与处置并举 央行首开“信托专题”分析风险与发展

“我们对信托产品风险把握很严格”，一位银行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我们现今只有一款为期4个月，收益率5点多，四级风险，300万起买的信托产品。”

信托自20世纪初在国内落地后，经过整改、转型与调整，逐渐形成规范化与监管化。但随着业务广泛开展，其风险近段时间以来有所浮现，截至2020年一季度末，信托行业的资产风险率已达3.02%。

央行近日发布的《中国金融稳定报告2020》（下称报告）也表示，目前，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信托业风险加速暴露，少数信托公司已劣变为高风险机构，需要予以高度关注，多措并举防范化解相关风险。

而特别引起业界人士关注的是，“信托”首次作为一个独立版块出现在报告内，并且首次开辟《信托业风险分析与发展建议》专题。

此时首次开辟专题，缘何？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翻阅以往数年的“金融稳定报告”发现，通常只有对保险业分析其运行状况、稳健性评估与展望等内容，而到了2017年的金融稳定报告里，首次将“存款保险的市场化风险”归为专题。

在分析国内信托业现状与特点后，报告指出，近年来，我国信托业发展迅速，但也存在部分信托公司偏离信托本源、合规意识淡薄、 风险管控不足等问题。

与以往对比，今年9月，中国信托业协会发布的《2020年2季度中国信托业发展评析》中表示，当前信托业运行平稳，风险整体可控。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全球经济今年一直承压，那么在短短两个月内，信托业发生了哪些转变，使央行首次于年度的金融稳定报告里以开辟专题的形式显示？

普益标准研究员郑哲涵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信托业的健康发展与金融稳定息息相关，但近期受经济下行压力叠加疫情影响，信托行业风险暴露加速，信托资金管理计划频频“暴雷”，导致信托计划逾期甚至违约事件增多，信托行业不良率快速提升。

中国信托业协会数据显示，2019年4季度末，信托行业风险资产规模为5,770.47亿元，较2018年末增加3,548.6亿元，增幅159.71%。从风险项目数量看，也有逐步上升的趋势。2019年4季度末，信托业风险项目个数为1,547个，较3季度增加242个，较2018年末增加675个。

郑哲涵由此称，“在此背景之下，首次开辟“信托”专题，表达了监管层对于信托行业发展的重视，对于防范金融风险、维护金融稳定具有特殊意义。”

某信托机构从业人员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近年来，随着内外部环境的变化，影子银行风险受到关注。这其中信托业务风险暴露较快，行业风险资产增速较快，而且这种态势短期难以实质扭转。

“去年以来，安信信托(600816,股吧)、川信信托等个别信托公司出现了较大的兑付缺口，经营发展陷入困境，不少个人和机构投资者深受影响，信托行业的风险已经引发社会关注”，他说，“在此时对信托进行分析，是回应社会关切，探讨逐步化解此类问题的一种方式。”

风险加速暴露，但整体可控

自2019年以来，信托资产风险率持续提升，安信信托、四川信托等接连爆发大额兑付危机。随后于2020年7月17日，银保监会对其旗下新时代信托和新华信托实施接管。

具体看，截至2019年末，信托资产风险率2.67%，较上年同期大幅上升1.69个百分点。其中，信托公司承担风险管理责任的主动管理类信托资产风险率3.04%，同比上升1.75个百分点；由其他金融机构等委托人承担风险管理责任的事务管理类信托资产风险率2.29%，同比上升1.53个百分点。

而在今年，信托风险依旧持续攀升，且有大幅增加态势。

中国信托业协会官网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一季度末，信托行业的资产风险率依旧在不断攀升，达3.02%，首次突破3%，风险项目1626个； 风险资产规模为6431.03亿元，环比增加660.56亿元，增幅达11.45%。但在之后的二季度行业数据中，信托业风险项目数量及规模罕见未披露。

此外，今年报告里阐述，在信托业如今格局下，相关风险可能跨行业、跨市场、跨区域传染，与此同时，随着“去通道”“去嵌套”深入推进，信托通道委托方的风险也将显性化。

在郑哲涵看来，信托风险加速暴露的成因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理解。

“首先，部分信托公司展业激进，为追求高利润进行高风险投资、违规开展非标业务、忽视对于风险的防控，面临潜在期限错配风险”，他进一步解释，“其次是部分信托公司治理混乱，存在股东虚假出资、抽逃股本等现象，且公司内部风险管理、合规内控、信息披露等制度不健全。”

对此，上述信托从业人员表示，信托行业以融资类业务为主导，此类业务具有与宏观经济周期共振的特点。“在2013年至2015年时也有一次较为集中的风险暴露期，不过整体规模不大。当前来看，在宏观经济增速换挡过程中，风险有一个释放规程，再加上信托公司整体管理规模增长较快，对于风险的能力变弱。”

在他看来，信托业务监管模式仍有很大完善的地方，诸如之前缺乏业务集中度的管控，包括客户、行业等；缺乏对于信托公司业务能力的差异化监管评价；现有的信托赔偿准备金、信托保障基金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上述信托从业人员同时强调，信托风险整体仍可控，信托公司已经在转型，“未来信托公司必须重新塑造业务模式，打破刚兑，建立适当的业务准入门槛，形成集中度、投资组合管理、明确的投资策略等更加市场化、投资化的业务模式。”

转型中的信托：监管与处置并举

在风险凸显及溢出可能性及范围加大的情况下，报告对此提出五项政策建议，其中包括：加快基本制度体系建设，创造良好发展环境，推动《信托法》修订和信托公司条例出台；推动行业加快转型，大力发展本源业务；完善公司治理机制，提高经营管理水平；全面强化外部监管，促进依法合规经营，及持续加强风险监测，健全风险处置机制。

如此，在信托业监管的风控升级与机构的后续处置方面，将会有哪些表现？

郑哲涵认为，2020金融稳定报告指明了信托行业存在的问题，为接下来加强行业监管奠定了基础。在目前信托行业风险问题日渐凸显背景下，预计后续针对信托行业相关监管政策将会逐渐出台，促进行业健康有序发展，维护金融稳定。

“一是会推动信托法的修订和信托公司管理办法的出台，促使监管部门加强信托行业监管力度、扫清行业乱象；二是会加快推进行业制度体系建设，健全信托行业信息披露、合规内控等制度，完善信托公司经营治理机制，严防关联交易、相关方利益输送等现象；三是将提高信托行业风险管理要求、健全风险监测及处置机制。”郑哲涵补充说。

中国信托业协会信托业协会在《2020年2季度中国信托业发展评析》中指出，目前信托资产降幅收窄，而随着信托业持续推动业务转型，资金来源结构优化。

数据显示，2019年3季度末至2020年2季度末的4个季度同比与环比增速下降较为平稳。

图一、二、三依次为信托资产规模变动情况、资产来源结构变动态势、新增信托来源结构变动

与此同时，截至2020年6月末，集合资金信托占比已增加到48.35%，比单一资金信托34.63%占比要高13.72个百分点；同期集合资金信托与管理财产信托合计占比为65.37%，表明信托业的主动管理业务占比已接近三分之二，行业转型实际成效已显现。

（作者：胡天姣 编辑：李伊琳）